【赤黑】雨中曲
415贺文！！！
《赌约》←的关联后续
赤司君拉小提琴的灵感来源于某个ED画面（火炉旁，你懂的）
请务必看看彩蛋！！
赤司腾出一只手推开窗户，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即使到了中午，天空还是一片灰蒙。水雾笼罩着整座城市，旁边教室的冷色灯光也刺不破这层暧昧的薄纱。
他把手里的小提琴放进旁边的琴盒里，斜倚在窗边眼神放空打量着外面的景象。
虽说是放空，但也只是目光所即的东西都没反映到大脑，实际上各种需要完成的工作还是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运转：家族事务、学生会文件、篮球部训练、即将到来的学业考……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沿，像是在计数。
直到一抹在这种天气难得一见的天蓝色闯入视野——
黑子？
方才还拥挤不堪的大脑瞬间被这抹蓝色霸占，缠身要务通通被赶到脑后。
外面的雨滴并不颗颗分明，却也无声地绵绵连成一片水幕。
长时间站在外面显然会被淋湿，而这样的结果且不说是作为队长的赤司明令禁止的，对一个智力正常的国中生而言也是常识，
篮球部的训练照例会在放学后开始，是打算等一个下午把自己晾干瞒过去，还是晾不干的话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土下座「对不起，赤司君，我去淋雨了」？
总之，目睹了黑子这样明目张胆违抗队长叮嘱的行为，赤司不禁挑了挑眉。
所以，为什么要一个人拿着扫帚站在那里？
楼下的黑子哲也双手握着扫帚有些迷茫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对了，午餐时说过今天轮到他值日来着，看起来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楼上的赤司征十郎正回忆着，楼下的人抬起的眼眸就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大概是没能在楼下找到目标，所以换了个方向。
在找什么呢。这个时间，这种天气，现在这条路上只有打着伞路过的学生罢了。
赤司一边无情地分析着，一边礼貌地向楼下的人露出微笑，就像平时在走廊相遇时平静的眼神交流。
但黑子显然并不这么认为。看到赤司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小声「啊、」出声来，而看见赤司游刃有余的笑容，更是让他有种被看透的尴尬。
他条件反射般迅速埋下头装鸵鸟。
就像在球场上一样，在这种事情上他也很难应付这位行为举止头脑都优于同级生甚至前辈的队长。
太冲动了……
黑子只觉得脸上的热度逐渐上升。
楼上的赤司只来得及看见黑子一瞬间震惊恐慌的表情，下一秒就只能看见他被雨水压塌的发顶了。
上次看到黑子这种姿态，还是在几个月前——
黑子和青峰、黄濑打赌从后两人手里赢来两杯香草奶昔，结果喝到犯肠胃炎直接在球场上发高烧晕倒，醒来后在医务室听赤司说教的时候。
那时候的黑子虽然也埋着头，却还气势汹汹地嘟囔反抗着，「打赌的胜利就不算是胜利了吗，不是赤司君说的胜利是值得开心的吗？」
甚至还拿“古板”来形容自己。
想到这里赤司不禁勾了勾嘴角，升入国中三年级后越发压抑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柔和情绪。
其实自己并不在意成为别人打赌的目标，从小就处于所有人话题的中心是一个因素，自己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而那一次，说实在的，甚至有点欣喜。
原因就在眼下这个人身上。
以补偿为要挟窥探心悦之人的喜好，也是私心作祟。
但黑子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还是敬谢不敏了吧。赤司摇摇头苦笑。
记忆里那个倔强的脑袋和如今这个落汤鸡脑袋重合。
比起那时候的决绝，现在看来是完全不打算说了吗？
黑子执意不肯再抬头，只是固执地立在原地，大概陷入一种想走又走不了的尴尬。
赤司当然看出了他的尴尬。
虽然有过一瞬间好整以暇逼迫黑子说出心中所想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对心上人的怜惜，总算是打算出声催促黑子进教学楼避雨。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午休结束的铃声打断了赤司正想要开口的话。
黑子像是听到救世主的赦免般抬头对着楼上的赤司一个点头致意，然后提着扫帚飞速跑回教学楼，不见了踪影。
……
下午上课，赤司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中午那个不寻常的黑子赶出脑海。要说平时自己当场撞破了他的秘密，黑子是绝对会怯于他的威压坦白的。
少有人路过的教学楼背面，寻找的热切，对视时的尴尬，午餐时黑子期待的神情……
不会是和人在此幽会吧。
赤司征十郎心里“咯噔”一响，脸上滑过一丝愣怔。
下午训练时，黑子姗姗来迟。
明明下午已经雨停了，黑子的头发还是带着一丝潮湿。
甫一进门就对上赤司征十郎审视的眼神，黑子不着痕迹地瑟缩着躲避了那道目光，准备假装没看见直接入场。
但那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黑子。”赤司喊住了想偷跑的黑子。
黑子略显僵硬地转过身走来，在赤司面前站定，平时坚毅的眼神却始终有点飘忽不定，“是，赤司君。”
啊，又是这副做错事的模样，真的让我很难不为难你啊。
赤司这样想着，伸手捻住垂在黑子额前的一缕刘海，触手便是湿润的手感。
“刚才没下雨吧，为什么头发是湿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黑子知道这句话不是在问为什么头发是湿的，而是在问为什么中午要去淋雨。
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开不了口。
不管什么理由，堂而皇之做出可能影响训练的事情发生在一军成员身上都是不可原谅的。
再说真正的理由……唯独不想告诉这个人。
“不说吗？还是打算编造一个？”
“不……”
“那就算了。先去把头发擦干，然后再上场。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赤司不等黑子辩解直接打断道。
他不再盯着黑子，继续把目光放到记录板上。
算了？
赤司君居然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别人吗？
“那、那个…”
“那边的，多传球给旁边的队员——”赤司像是没听见黑子说话一般对着场地另一头喊话。
啊，这是，生气了吗？
黑子在旁边观察了几秒，手反复握成拳又放下，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说出口，只好沉默着小跑进场地开始训练。
赤司表面上没看身边的人，其实把他刚才的紧张纠结都尽收眼底。
“一军”，见黑子进场立马就被黄濑拉去勾肩搭背说笑，赤司朝那边大声命令道，“热身30圈，马上开始。停一次加5圈。”
？？？
！！！
“诶诶诶？？可我们刚刚才……”
黄濑看着正有节奏敲击记分板的那只笔，仿佛看见了继续多嘴的自己，识相地闭了麦。
“你说小提琴？”休息时间，黑子和绿间坐在球场边。
绿间真太郎正拿着眼镜布擦拭自己的眼镜，突然增加30圈的运动量让他来不及擦干那上面附着的水雾，“交响乐社吗？”
“不是的”，黑子摇摇头，“交响乐社好像每天都会在专门的音乐教室练习，时间也和我们的训练时间差不多。”
说着，黑子还侧耳专心听了听，然后像是肯定自己的话一般点点头：“现在也可以隐隐约约听见，音乐教室那边的声音。”
绿间没去听，他戴上眼镜，道“那么，有可能是天赋较差的成员在独自练习。”
“你是在讽刺我吗，绿间君?”黑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视线看向绿间。
“不，没这个意思。”
……
“不像是天赋较差啊，倒像是很有天赋”，黑子收回视线，认真回应绿间上一句话，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在地板上写写画画，“而且，演奏的曲目也和平时交响乐社练习的完全没有重合。”
闻言，绿间又震惊又疑惑地皱着眉转过头盯着黑子：“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这个人了的说。”
虽然知道黑子平日里有观察人类的兴趣，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敏锐细致甚至有点变态的地步了吗。
“只是每天来训练时路过音乐教室都会顺便留意罢了。”
闻言，像是发现了什么，绿间对黑子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人啊？”
“终于忍不住问了吗，绿间君。”
绿间顿时被梗得一口气没上来：“喂—”
“‘才不是在意你的事情。’是想这么说吧，绿间君？”
绿间叹了一口气，侧过脸去推了推并没有下滑的眼镜。
“有时候，你真的和赤司很像。”
“我吗？我和赤司君？”黑子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扯到了赤司。
“啊啊，算了，这个话题。”
绿间拿起水杯补充水分，明明是在休息却比刚才更累是怎么回事的说。
见绿间似乎不想再继续谈及这个问题，黑子又接上之前的话题：
“之前有一本书，里面传达的情绪，我认为那个人的演奏很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不过，最近好像又有些变化……”
“噗——咳咳，咳……”
“绿间君，这样很脏，请不要像青峰君一样。”
黑子贴心地拍拍绿间的背给他顺气。
“才、才不需要、咳、你提醒，咳咳，的说，咳咳……”
“那么，绿间君听清楚了吗，我的回答。”
谢谢，再清楚不过了。
“黑子，你有这么高雅的志趣我感到欣慰。”
“不过，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言下之意，我果然和你合不来。
“我不认为青峰君、黄濑君和紫原君会对古典音乐之类的话题感兴趣。”
这个好像不完全是音乐的问题吧。
“那为什么不去问赤司？”
“赤司君？”
“你最近不是和他走得挺近吗？”
“我吗？我和赤司君？”黑子指了指自己，眼神迷茫。
这个画面怎么有点熟悉。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把书借给了他而已。”
黑子细细思索着自己和赤司的互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常。他很疑惑绿间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你说‘书’是——”
“绿间、黑子，你们在干什么，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抓紧时间上场。”清朗却颇具压迫力的声音锋利地划过两人之间。
两人回头，赤司正站在场地中央注视着他们，他稍稍颔首“快点。”
字越少，意思越狠，两人条件反射感到了危险。
“总之，虽然我不想管你们的事，不过我建议你去找赤司谈谈”，绿间看着场内一边起身一边对黑子说，“走吧。”
你们？
“好的。”现在没有时间再细说，黑子只好压下疑惑跟着绿间小跑进场地。
可后来，直到国中毕业，黑子也没再找到机会说起这件事。
今天是帝光祭。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这里，要说物是人非，也不完全准确，毕竟大家兜兜转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那个曾经被形容为“有裂痕却还能继续使用”的盘子，如今变得更加坚固且光彩夺目。
高中一年级的冬季杯后，尽管大家彼此忙碌，但聚在一起打街篮的时间却只增不减。
只是除了黑子的生日那次，赤司很少出现在日常街篮的队伍里。
一是因为距离太远，二是各种事务缠身，饶是赤司也有点分身乏术。
而这次因为帝光祭的齐聚，便是赤司少有的一次出现。
虽然是帝光祭，但天公并不作美。
果然人的心情与天气并不会成正比。
数学差强人意的黑子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漫无边际地想着。
大概是看着奇迹的世代众人从团结走向分裂又走向团结的过程太令人感慨，他尤其看重此次重聚，因而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今早却起了个大早，比和大家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到校门口等待。
总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和同一群人，怀着和彼时不同的心情。
“黑子?”
平日里只能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如今突然少了电流的干扰反而陌生得有点让人心悸。
黑子有点没实感地望向人声处，果然看见了那个多次失约的身影。
“怎么了，这个表情，是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赤司君这次再不来就不打算认识你了。”黑子很敢地呛声道。
其实，在国中时期，他大概算是帝光一军里最能和赤司呛声的角色。
他的勇敢甚至在有时都会被黄濑和青峰当作对付赤司的挡箭牌。
文字游戏玩得不错，只是博弈还差了一些。一次歪理辩论后，赤司中肯地评价道。
到了后来，不是不敢再去呛，只是没那种心情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不会再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吧。
“你还是这么有趣啊，黑子。不过，别说这些了，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天气里不打伞？”
回忆里的声音和现在的重叠在一起，那个彼时也温和有礼的队长向他走近，捻起他额前被雨水浸湿的刘海，一把伞同时挡在了他的头顶。
黑子愣在这一系列过于熟悉的言语举止里。
“明明拿着伞吧？”
赤司无奈地看着黑子手里充当拐杖的长柄伞。
“可是，现在在下雨，赤司君。”
只是对方一句关切的话语，回忆里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顿时像刚切开的洋葱般，冲得黑子眼眶一酸。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却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时空的赤司。
曾经也有些类似的情形，只是当时的他无话可说。
赤司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天中午在下雨，你看见我在淋雨。可下午训练时，你还是问我为什么头发是湿的。”黑子微微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正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熟悉的赤色双瞳。
你明明知道有些话对着你，我真的说不出口。
雨把伞下的世界围得静悄悄的。
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往年在校园里铺陈的帝光祭摊位今年都搬到了体育馆之类的室内场馆，校门附近都没什么学生，只有偶然路过的行人。
“把赤司一拳打醒就好了啊！”火神那单细胞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如果可以就此消除曾经在他那里受的所有委屈，真的希望能给他一拳，朝那张可恨的俊脸。
赤司静静地听着，也静静地承受着那双闪着水光的蓝色眼睛传递来的情绪波动。
但不管是这些显然饱含某种情感的话语或是情绪本身到了他这里，都像是雨落进海里没了回应。
两人周围单调的雨声又持续了一阵，就在黑子以为赤司打算假装没听见时，赤司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今天我要去取一件东西，黑子要和我一起去吗？”
又是疑问句式的陈述句。
言下之意，这是命令。
虽然不满突然被转移话题，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队长和队员的关系，但肌肉记忆已经帮黑子做出了选择。
“我知道了。”说完，黑子像是对自己颇为失望般结束了与赤司的对视，语气却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平铺直叙。
之后几分钟里，没等两人再开启其他话题，奇迹的世代众人加上桃井都陆续就位了。
就连平时最懒懒散散的紫原都没有踩点到，可见大家对这次聚会的重视程度。
众人决定先去食堂聚餐。
因为是特殊的日子，他们凭借校友的身份成功取到了餐点，并且幸运地坐到了曾经『奇迹的世代』的专属餐桌。
绿间对此强调，自己虽然并不觉得在这个餐桌吃饭是幸运的表现，但一切都要归功于今天的幸运物——一本书。
“哈？是这样啊，我以为你今天拿书是为了臭屁自己的学问呢。”青峰毫不遮掩自己对学霸的嗤之以鼻。
“劝你也多读点书，青峰，不久就要升学了。”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老妈子一样。”
“喂，青峰，吃饭不要挖耳朵——”
“诶，绿仔没听见峰仔说你是老妈子吗？最终还是承认了啊。”
“不要你多嘴的说！”
“啊——吵死了你们两个，安静点行不行？”
“说到底不就是你先挑事的吗？”
“哈？！”
“啊啊，阿大，小绿，小紫不要吵了啦，其他同学都看过来了！”桃井见事态逐渐不受控制赶紧出声阻止。
毕竟，不穿校服还身材高大到桌椅看起来都有些塞不下的几个大男人突然作出要干架的架势还是颇有看点的，几个好奇的学生都偷偷往这边瞧。
不过一座之隔几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说实话，黄濑现在有点难受。
自从刚才把多出来的炸鸡夹给黑子，赤司的低气压就仿佛笼罩了他们三个圈出来的位置。
救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呜呜呜呜呜
好想离开这里，甚至有点羡慕小青峰他们那边的吵吵闹闹呜呜呜……
今天，或许是因为回母校这件事让他颇为兴奋，他强大的抢食能力和相对弱小的消化能力之间的不平衡又体现了出来。
而出口的那一部分，理所当然地交给了黑子。
自多年前那个打赌事件后，黄濑就接受了赤司“不介意别人投喂”的这一设定。
自己都不介意，那肯定也不介意别人这样做吧。
这是黄濑的合理推测。
可惜合理不合情。
或者，应该说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咳，小赤司，那个，我这里多了一份豆腐，送给你吧？”
既然找不出症结，投其所好总错不了吧。
这个场景总觉得和几年前颇为相似啊。
黑子一边沉默着进食，一边暗自吐槽。
不过，现在的赤司君就是原来的那个赤司君，所以结果并不会有区别的吧。
而实际情况是：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要吃人的眼神！！是讨厌吧，绝对是讨厌吧，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还以为马上要罚跑30圈了呜呜呜……
黄濑悻悻地收回了端着碗的手，笑容充满被魔鬼训练折磨到PTSD的苦涩。
“黄濑，好好吃饭，自己取的东西要自己吃完。”给出刚才那道杀人眼神的赤司却是优雅地践行了“食不言”的宗旨，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开口。
语气仿佛还是那个温柔的队长给队员的耐心教诲。
“哦、哦，好的，哈、哈哈”黄濑欲哭无泪地干笑几声。
救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呜呜呜呜呜
旁边的黑子见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说，赤司拒绝了黄濑的豆腐？”绿间真太郎和黑子哲也，正在室内帝光祭的各个摊位游览。
刚刚还在一起聚餐的各位，原本只有赤司另有安排，要去给毕业年级的学生作演讲。
但刚刚出食堂，黄濑就被一大波女粉丝包围堵截了。
等进了体育馆，桃井非常执着地要参加甜品DIY，扬言一定要让青峰承认自己的厨艺，于是可怜的青峰也被留了下来。
紫原更不必说，到食品专区就挪不动脚了。等黑子某次跟他搭话才发现他已经掉队了。
剩下的两人，不管是国中时期还是后来的聚会，都并不常单独凑到一起。
但这个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这个场景怎么莫名熟悉的说”，绿间叹了口气，要说理由他也不是不知道，“你又找我讨论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黑子一时不明白绿间指的是哪种。上次打赌绿间君并没有参加吧。
“无聊的人际交往。”绿间显得很冷酷无情。
“是吗。”黑子沉默下来。
突然的冷场让绿间不禁偷瞄了一眼黑子，发现对方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真受不了这样，果然和你合不来！
“咳，会拒绝很正常吧，毕竟是那个赤司。”绿间侧过头不看黑子，顺便推了推眼镜。
“可是，之前赤司君并没有拒绝我给他同样的东西。”黑子抬脸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语气也不见猜想中的低落失望，台词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嘁，被骗了。
“所以，应该惊讶的不应该是你没被拒绝吗？”
“为什么？喜欢的东西，谁都不会拒绝吧？”
“都说了，是那个赤司啊。”
“所以赤司君在大家心里都是个高高在上的暴君吗？”
“……”
“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黑子，我有时真的会佩服你的勇气。”
黑子翘了一下嘴角表示感谢赞赏。
“不过，那时候确实被震惊了”，绿间停在一个摊位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错的东西，“因为之前我和紫原出于不同的原因和他分享食物，都被完美地拒绝了。”
“赤司君有洁癖吗？”黑子乖巧地等在旁边。
“谈不上洁癖，应该是他的家教是不允许的吧。”说完，绿间便开始向摊主询问价格。
不允许吗……？
“黑子，你很奇怪”，绿间付了钱接过那个物件拿在手里。那是一个水晶球，里面站着一红一蓝两个小人儿。
黑子对绿间日常神棍的行为已经熟视无睹，于是没有作出任何评价。
“你在分析问题的时候总是会绕过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呢？”绿间说。
“我？”
“话说回来，之前那个午休小提琴手，你找到了吗？”
“‘午休小提琴手’，真是绿间君能取的名字呢。”黑子尚未走出之前的疑问，听到这个说法却忍不住挡住嘴笑了笑。
“啰嗦！”绿间感觉自己的眼镜片快碎掉了。
“没有，后来就很少听见了“，黑子正色道，“再后来……”
再后来我就退出篮球部了。
“咳咳，这样啊”，绿间听出来话里的未竟之意，咳了两声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这么说，你也没去找赤司吧？”
“啊、是的。”毕竟后来两人的话题大都集中在篮球理念上，哪还有谈论音乐的闲情逸致。
“那么，就算过了三年，我的建议依然是去找赤司谈谈。”绿间说着拿出包里的书递给黑子，“拿着这个吧，这是今天水瓶座的幸运物。”
“谢谢。失礼了，我一直以为这是绿间君的幸运物。”黑子伸手去接。
“这才是。”绿间举起手中的水晶球，里面的雪花正纷纷扬扬。
（实际绿间os：谢邀，你们两个能早点开窍别再来烦我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这是……”黑子拿过书定睛一看，平静的表情掩不住震惊。
怪不得一直觉得那本书有点眼熟。
“眼熟吗，但这可不是你给赤司的那本。”
那个人可舍不得。
“绿间君怎么……”黑子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隐隐中却似乎有一条线在指引着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怎么知道之类的暂且别问了“，绿间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演讲应该快结束了。”
“你们赶紧去尽人事吧”，绿间推了推眼镜，“顺便一说，射手座今天的幸运物是小提琴。”
小提琴？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说着“总之，谢谢绿间君还记得这件事”，黑子向绿间暂时告别。
才不是关心你们。
本来想这么说，不过——
“真是错怪你了啊，黑子，你可比赤司勇敢多了。”看着黑子困惑却依然向礼堂走去的背影，绿间自言自语道。
黑子在礼堂的侧门找到了正在手机上打字的赤司。
“果然在这里。”除了没穿校服，不管是个头还是声音，黑子抱着书逆着光走来的样子都让赤司误以为又是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学弟学妹，让他下意识想要逃跑。
“啊，是黑子啊”，等看清楚，赤司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正准备给你发消息。抱歉，还以为是找我要签名的学生。”
“赤司君的人气和黄濑君比起来，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是一次普通的校友演讲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这么热情。”赤司颇为苦恼地揉揉额头，和黑子走出礼堂的这个偏僻处。
黑子看着他，突然问：“就我们两个去吗，取赤司君的东西。”
赤司闻言看了看黑子怀里抱着的书，神情有些怀念，“啊，黑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穿过大半个校园，从最热闹的地方走到今天最冷清的教学区。一路上，黑子都在梳理至今发生的一切。
而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黑子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有一种……三年前的秘密即将被揭晓的直觉。
“找赤司谈谈”绿间这样说。
“那个，赤司君，有件事——”
“黑子可以等我先完成这件事吗？”赤司走在前面，步履坚定，声音听不出情绪。
“诶？好、好的。”在他面前总是拒绝不了啊。
黑子看看怀里的书。当时赤司也是以无法拒绝的理由把自己的那本借走，两人关系破裂时没还，关系修复后没还，现在也还没还。
说是没还，其实是借走后就完全没提起过了。
原本以为的情节交流之类的场景也没有发生。
黑子其实并不在意这件事。
但不管从哪方面讲，赤司都不会是那种借了不还的人，这才使整件事变得有些异常。
所以，一定有什么其他理由。
而且，黑子直觉道，那个理由大概会坚固到自己找他还，对方都会拒绝的地步。
两人各怀心思地穿行在校园里，上楼梯到了某栋教学楼的二楼。
赤司目标明确地推开某个教室的门，黑子跟着走进去，发现这只是一个公共教室，大概只供部分活动时使用。
桌椅陈设没有普通班级教室里的齐全，但教室后的储物柜却难得的数量齐全。
赤司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梅雨季节特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天空如三年前一样灰蒙。水雾笼罩着整座城市，远处体育馆散发出的暖色灯光，温柔地笼罩着校园，隐隐传来的音乐声和人声，昭示着青春的悸动和喧嚣。
只是，窗外不再下雨，楼下也没有那个拿着扫帚迷茫张望的人。
赤司撑着窗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子站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没来过这个教室，但刚才的路线和记忆里是完全重合的，直到上楼梯。
黑子站在答案的门前却突然不敢向前。
自己当年苦苦追寻的答案，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而今天会再次提起，是因为又和绿间谈起了眼前这个人，和三年前一样。或许那时的执着也只是因为和这个人有关吗？
“那为什么不去问赤司？”三年前的篮球场边，绿间这样问。
熟不熟的问题，自己根本没想过，光是想象自己站在赤司面前说“这个音乐让我想起了赤司君”“之前给赤司君的那本书，不知道赤司君看了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觉得这个音乐很合适呢？”之类的话就羞耻得快爆炸。
一边抑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一边却用“只是音乐问题”麻痹自己还去麻烦了绿间君。
这么一想，被赤司君接受了送出的食物还觉得理所当然的自己，果然很奇怪。
绿间君没有说错，解决问题的关键原来就在我自己身上啊。
曾经面对这个人时许多无解的心情，那些莫名的委屈、气愤、落寞、欣喜，几经逃避与周折，现在终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黑子紧了紧怀里的书，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却见赤司突然下定决心般转身走到储物柜前，轻车熟路地拿钥匙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
“等等，赤司君，我们已经毕业两年了吧？”黑子不得不分出一丝精力感叹资本的力量。
“是啊，黑子的记性已经这么差了吗？”赤司一边调侃，一边双手探进去小心取出什么。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学生会会长徇私——”
黑子的话在那个约一臂长漆亮的盒子面前消失了踪影。他睁大了眼睛。
“啊，两年多没用，果然还是会有点灰尘啊。”相比黑子的愣怔，赤司则只是平淡地自言自语，转身把盒子放到自己和黑子之间的那张课桌上，拂了拂表面的一层薄灰。
“这是……什么？”刚刚才明白自己心意的黑子，时隔三年，终于把手放到名为“答案”的门把手上。
赤司靠在旁边课桌上，对黑子作出“请”的手势。
黑子摁开金属扣的手忍不住颤抖。
“嗑哒”一声，盒子被慢慢掀开。
深陷于红丝绒之中、与琴盒相似色调的漆亮小提琴，即使在光线并不充足的午后教室依然闪耀着幽深动人的光泽。
黑子被一股强烈的情感堵住了胸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赤司从里面熟练地取出琴和琴弓，拧紧琴弓，随意拨动两下琴弦试音，说着“还不错”便从课桌旁站直身体。
琴弓靠上琴弦滑动的一瞬间，那个尴尬的午后、上下的对视、寻找的迷惘、欲言又止的误解、青春的遗憾通通在两人共同的记忆里鲜活起来。
是那支熟悉的曲子没有错，但似乎有不变之处，又有所不同。
是啊，那不是当然的吗？
正文END
一些不得不看的小彩蛋（？）
1. 赤司国中时并不是故意用小提琴勾引黑子的，是两人确实心有灵犀，对同一本书有同样的理解，而赤司会拉小提琴，所以会用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其实琴声里也抒发着对黑子的感情啦，不然为啥要让黑子借书给他嘻嘻
2. 赤司压力大的时候会独自一人在午休的时候来空教室拉小提琴，然后利用学生会会长的职务之便一直保管着这里储物柜的钥匙，把小提琴寄存在这里。毕业也没拿走，一方面是因为想要把对黑子的感情永远封锁起来，另一方面是因为家里还有好多把可以用。（这么一说，把它取出来的感觉好像出柜哦
3. 黑子打扫卫生负责的区域是在这间空教室附近（所以存在感低下的人负责的区域也会有点偏僻吗）。第一次是偶然听见的琴声，后来几乎每次负责打扫卫生的那天都会听见。并不是赤司有意安排，只是因为随着奇迹的分裂、周围压力的加大，赤司越来越频繁地一个人度过难得的午休空闲，直到仆赤出现直接把和胜利无关的小提琴半永久地锁进了柜子。
4. 两人撞见的那个中午，是因为黑子发现了琴声里面情绪的变化，而且戛然而止让黑子感到不平常，这和近段时间自己感到的不安很相似，于是下意识冲出去找琴声的出处。因为赤司一般是在窗口拉琴，所以黑子第一反应是在外面（问就是小情侣之间的心有灵犀
5. 绿间早就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尤其是打赌事件之后。后来某次发现赤司看的书上面写着“K.T”，所以会说赤黑“走得挺近”。后来黑子找他谈心，就确认了七七八八。一直口嫌体正直地助攻，但明白只能他们两个自己能解决根本问题，所以两次都告诉黑子“去找赤司谈谈”（为什么不对赤司说，因为赤司没找他商量。只想尽自己的人事的说
6. 赤司是在认真地怀疑那天中午黑子是和别人幽会，但一直没想过放弃对黑子的感情（仆赤只是逃避而已），直到借这次机会向黑子表白。并不知道黑子对这支曲子的感觉，也不知道黑子听过，只是因为是和黑子看过同一本书后的所思所想，所以单方面把这支曲子当作和黑子心意相通的契机，希望黑子能体会到里面的情感，并且和他抱有同样的情感（某种程度上的谜之自信
7. 如今听到的曲子和以前的相比，不变的是少年心动，变了是因为少了国三时的那份压抑和郁结了呀（鼓掌
8. 会想和喜欢的人看同一本书，分享同样的心情，默默地用音乐传情，高双商、胆小又纯情的赤司君，这篇大概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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